佩英(假名)是個住在新竹的姊妹,她的腫瘤是屬於二期,ER/PR陽性。第一次發病是在不到兩年前,當時只有極少數的朋友知情。因為怕自己的媽媽擔心、緊張,所以對媽媽也是三緘其口。好不容易熬完治療,恢復了正常的生活,可是在三個月前,佩英突然覺得肚子痛,以為只是腸胃發炎,就到腸胃科掛號。醫師看到了佩英的病史,認為照一下超音波較為保險。在超音波的片子上,醫師發現肝臟上有長東西,建議佩英立刻回到腫瘤科做進一步的檢查,果然證實癌細胞已經轉移的肝、骨頭。

在進行進一步的治療前,佩英為了釐清身上轉移的狀況,也希望聽聽第二意見,因此在接下來的一個半月時間,佩英奔波於臺北、新竹的醫院間。佩英忍受著不同的檢查,與等待報告結果的焦慮不安。為了找出適合自己的醫院與治療方式,佩英彷彿變成了一隻白老鼠,深陷由醫師、醫院體系、健保規定所架構而成的迷宮,以為終於找到出口,卻又撞上一道無形的牆,即使已精疲力竭,也只能重新尋找新的出路。那時的佩英深深感受到病人在龐大醫療體系下的孤獨與無力感。

當佩英剛知道體內的癌細胞轉移時,她描述自己的恐懼是「傻乎乎」的,直到當某位醫師以憐憫的眼神、同情的語氣對佩英解釋她的存活率時,轉移的衝擊才讓佩英的心情盪到谷底。不過在面對死亡的可能時,也讓佩英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。佩英沒有躲在家裡哭泣、怨恨,她不選擇逃避,反而勇敢的面對。佩英拿起電話打給因為生活忙碌而失聯的朋友,不為訴苦,只為接續難得的友誼,讓生命中不再有遺憾。

讓生命中不再有遺憾,是佩英支持自己面對轉移的想法。

佩英第一次生病時,嘴裡說不出讓媽媽擔心的消息,可是心裡仍渴望媽媽的溫暖,所以每次回娘家,都會在離去前抱一抱媽媽。媽媽還會奇怪的說:「都這麼大了,還抱什麼抱?」轉移後,佩英不再隱瞞病情,因為若媽媽不知道實情,是不是反而會造成媽媽的遺憾?剝奪了媽媽表達關懷與愛的機會?佩英在與媽媽坦白時固然覺得難過,不過也清楚告訴媽媽自己已接受與面對,不需要媽媽擔心,只希望媽媽能成為她的支柱。看著佩英的勇敢,媽媽也似獲得了勇氣,努力扮演佩英生活中需要的角色。

佩英在第一次治療時,在診間看到許多與她有相同經歷的姊妹,就想要為她們做些什麼,在心中暗暗決定等治療結束就要來當志工。後來參加協會辦的正念減壓班,認識了一些姊妹,其中也有愛波志工。她們組成了Line群組,在得知佩英轉移時,這些新朋友們也都一直在Line上替佩英加油打氣,讓佩英感到非常的溫暖。在決定轉移的治療前,佩英經常打愛波專線,詢問有關病理上的問題,或者是否有相似經驗的姊妹曾做過何種治療等。現在即使仍在治療中,佩英已如她所願,在協會裡擔任愛波志工,每個星期來回新竹、台北一次。如此的來回奔波,對一個正在治療中的病人必定辛苦,可是佩英甘之如飴。

以前是接受諮詢的一方,以為愛波志工的工作很輕鬆,除了接接電話就無事可做。可是現在角色換了,才發現當志工可不簡單,除了談話外,還得做記錄、建檔,電腦key-in等。雖然目前接到的電話不多,可是即使身體不舒服,也會打起精神回答問題。每次掛上電話,想到姊妹因為自己而得到幫助,佩英不由得感到一種充實與成就感。另一方面,從傾聽到分享,佩英不僅感受到與姊妹的親密連結,也從她們身上獲得的勇氣與信心。

在與佩英聊天時,輕緩的語氣、溫柔的眼神,看不出在她的心裡,在過去的幾個月中,曾經經過過多少的挫折、恐懼、焦慮,又如何面對、走出,以助人的行動來實踐生命的價值。忍不住想為她的勇敢大聲的鼓掌叫好,但同時又為她感到心疼。在訪問結束前,除了給佩英一個大大的擁抱,只能說一聲:「佩英,謝謝你,加油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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